那安神香蜡原本在书桌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却瞬间被打翻在地,火焰迅速蔓延开来。

红色的火焰舔舐着书桌,纸张开始燃烧,发出刺鼻的气味。

当时的佣人都在一处做收尾工作,他们在厨房收拾着葬礼后的残羹剩饭,厨房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人们的说笑声。

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他们的说笑声掩盖了书房里的危险信号。

恰好在下楼找人的池清野,听到动静前去劝阻。

她急匆匆地跑向书房,拖鞋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不料被还在拉扯的二人失手推下楼梯。

池清野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坠落,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头部重重地撞在楼梯的台阶上,顿时感到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当场昏迷。

愤懑又不知所措的池慎,随手拿起装饰摆件,不假思索地拿起并砸向纠缠不休的傅知槿。

摆件在傅知槿的头上破碎,碎片四处飞溅。

傅知槿的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她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随后便瘫倒在地,红色的血液在黑色的丧服上蔓延开来。

看到火势越来越大,池慎第一时间把自己的孙女抱到外面。

他的动作虽然有些慌乱,但却充满了保护欲。

他抱起池清野时,手臂微微颤抖,然后快步向门外跑去。

然后又返回去救傅知槿。可是书房里已经被大火吞噬,烟雾弥漫。

他在里面艰难地寻找着傅知槿的身影。

火焰烤得他皮肤发烫,浓烟呛得他咳嗽不止。

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但他还是不顾一切地寻找着。

但因为被困在火灾现场,吸入大量有毒有机化合物,那刺鼻的气味充斥着他的鼻腔,他的喉咙像被火烧一样难受,肺部也像被无数根针在刺,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痛。

他的眼睛被烟熏得泪流不止,视线越来越模糊,最终没能成功逃生。

被救出来的时候,池慎已是三度烧伤,他的身体被烧得不成人形,皮肤大面积溃烂,露出红色的血肉,散发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他痛苦地呻吟着,那声音微弱而凄惨。

傅知槿则与世长辞,她静静地躺在那里,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惊恐和不甘。

她的身体冰冷而僵硬,周围是一片狼藉的火场废墟。

不相信这是一场意外的傅家,特意在下葬前对尸体进行了尸检。

傅家的人表情严肃而坚定,他们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他们请来了最权威的法医团队,在冰冷的解剖室里,法医们仔细地检查着尸体的每一个部位。

最终确认,傅知槿并非死于烟气窒息,而是失血过多,而且头部有明显外伤,被判定为蓄意谋杀。

抢救了好几天才清醒过来的池慎,他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时候,眉头一直紧皱着,仿佛在做着噩梦。

他的身体插满了各种管子,仪器发出有规律的“滴滴”声。

醒来后的池慎,为了保住潭渊集团的所有权,同时逃避法律的制裁,便谎称是池清野发病伤人纵火。

因为池清野的亲生母亲,也就是池慎的二女儿,患有IED(间歇性暴发性精神障碍)。

池清野的母亲在发病时,像疯了一样把自己和出轨的丈夫绑在一起,然后点燃了火焰。

火焰瞬间蔓延开来,房间里充满了火光和浓烟,她的母亲在火中疯狂地大笑,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池清野的父亲则惊恐地挣扎着,但最终还是被火焰吞噬。

十多年前的那一幕如同恐怖的阴影笼罩着这个家庭。

而且精神病人对外界事物没有正常的认知,其行为没有犯罪故意,不符合犯罪的构成要件,不具有刑事责任能力,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

为了能名正言顺,池慎私下联系天穹集团的董事长兰诏。

他向兰诏诉说着自己的苦衷,言辞恳切,希望兰诏能看在多年的交情上,帮忙让旗下机构为自己的孙女出具一份精神诊断证明。

就这样,池清野被自己的爷爷设计进了精神病院。

当池清野被送进精神病院的时候,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迷茫。

她拼命地挣扎着,双手被医护人员紧紧地抓住。

她大声呼喊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我没有病,你们放开我!”

但是那些强壮的医护人员还是把她拖了进去。

她被带进一间病房,病房的门在她身后重重地关上,发出“砰”的一声,那声音仿佛是她自由的丧钟。

在合理的措施与利益的裹挟下,傅家不敢再闹事。

傅家的人虽然心中有怨恨,但是面对池家的势力和已经形成的局面,他们只能选择默默忍受。

他们知道,如果继续追究下去,可能会引发更大的纷争,而且可能会失去更多,所以只能把这份怨恨深埋在心底。

三度烧伤导致免疫功能低下,抗感染能力差,甚至出现多器官衰竭的池慎,把还在读研二的池砚书赶鸭子上架,让他去接替逝世长子的班,担任集团新总裁。

池砚书当时非常不情愿,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但是在家族的压力下,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开始学习各种商业知识,参加各种商业培训课程,每天都忙碌于公司的事务之中,几乎没有了自己的私人时间。

靠钱续命的池慎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他躺在病床上,看着周围那些维持生命的仪器,心中明白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于是立下遗嘱,将自己名下的股份和不动产全部赠予孙女池清野。

继承人如果遭遇事故、失踪或者死亡,赠予的所有财产将自动捐献给国家。

之所以没有把遗产分给池砚书,一是为了减轻他需要承受的压力,他已经承担了太多家族企业的事务,如果再加上遗产的纷争,那将是不堪重负。转移别有用心之人的针对火力,避免那些觊觎遗产的人把矛头指向池砚书。

二是之前在他的成年礼上已经赠送过房产和商铺,那是池家对他的一种关爱和奖励。

三是保住池清野的命,防止她成为一无所有的弃子,同时也是为了补偿她所遭受的冤屈和伤害。

四是希望自己离开后,他们叔侄俩能够互相帮助,共同维护家族的利益。

池慎一再叮嘱,等自己咽气后再宣布遗嘱,然后把池清野接回玄武山庄。

他在叮嘱的时候,眼神紧紧地盯着身边的人,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十分坚定。

至于用意,他没有做任何解释。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神秘的色彩,仿佛有一个巨大的秘密隐藏在其中。

而今天,是他离世的第十五天。

天空中阴沉沉的,仿佛也在为这个家族的种种遭遇而哀伤。

池清野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那风景像是她破碎的过去的写照。

车道两旁的绿植在风中摇曳,就像她曾经的梦想被命运摆弄。

她仿佛在回顾历历在目的往事,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刀刺痛着她的心,心脏突然一阵酸颤。

还记得进精神病院那天,满心欢喜地带着自己亲手熬煮的流食,那流食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她想着爷爷受伤一定很需要营养。

去医院看望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爷爷。她的脚步轻快而充满期待,还在心中想着爷爷看到自己会多么高兴。

怎知刚走出电梯,就被五六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医护人员围了上来。

那些医护人员表情冷漠,他们像对待犯人一样,连拉带拽地把她往病房里拖。

她拼命地挣扎着,大声呼喊着,却被无情地关进了一间雪白空荡的病房。

病房里只有一张冰冷的床和简单的桌椅,白色的墙壁散发着一种压抑的气息。

隔着玻璃向气息微弱的爷爷苦苦哀求,她的眼泪不停地流下来,双手拍打着玻璃,声音带着哭腔。得到的回应却是:【清野,如果怨憎能让你坚强地度过往后的岁月,那就尽情地、狠狠地怨憎爷爷吧。没办法,谁让你是我的孙女呢。】

就是最后这句话,让她彻底断了念想。

她的眼神从哀求变成了绝望,身体像失去了支撑一样瘫倒在地。

失去受教育的机会,在精神病院里,她每天面对的是各种药物和冰冷的治疗器械,没有亲情,没有社交的滋养。

被剥夺应有的自由,她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走出病房,只能在那狭小的空间里活动。

背负人命,她被所有人误解,成为一个精神病患者,承受着来自外界的异样眼光和唾弃。

池慎根本没把人当人,而是当作可以随意支配的工具。

池清野感觉自己就像一颗棋子,被自己的亲爷爷随意地摆布,没有自己的意志和尊严。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

池清野在说这句话时的神情略带几分愤懑,同时也透着孤掷一注的坚定。

都说死者为大,可死亡真的能把所有恩怨一笔勾销吗?

她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和不甘。

那个可恶的老头,就这么自以为是地走了,可活着的人呢?

池清野的内心像被一团乱麻缠绕着,充满了痛苦和迷茫。

要怎么忘掉伤害?

要怎么原谅释怀?

要怎么重新开始?

这些问题像一座座大山,压在她的心头。

池砚书若有所思。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复杂的情绪,不再勉强,说道:“好,那我们直接回玄武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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