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帝许久没有认真看过宋清了,他此时才突然发现,这个聪明沉稳甚至独当一面的人,因为习惯了卑躬屈膝,站在已经算是怯懦的太子旁边竟然依旧谦卑不显眼。
而他亲自选定的太子,忠孝尚能两全,却实在年轻又愚笨。
他忍不住想,也许当初试图制衡朝堂,选错了方法。
他默然地移开目光,看了一眼萧胜问:“依中郎将所见,当下该如何?”
萧胜甚是坦荡地道:“微臣自是望陛下明察深究,还大晟吏治清明!
深究。
萧胜嘴上没说,卷宗上面也没写,但晟帝还没糊涂,他能从那字里行间看见通篇都藏着的那个名字。
深究到最后,会究到谁的头上,他再清楚不过。
“宋清,你觉得如何?”晟帝又问道。
宋清一开口吸了冷风,立刻低头咳了两下,上前哑着声音道:“依微臣之见,中郎将言之有理。朝中蠹虫其害深矣,如今有机会清除,自当从深从严,斩草除根。”
晟帝“嗯”了一声,随后长叹了一口气道:“那便查吧,从深、从严……”
宋清知道,他还在犹豫,尤其是在对秦泽已经失望了的现在,想让晟帝真正对秦煊起杀意,还差一把火。
她低头退回原本在位置,外面在此时有军报送入宫中。
一层层话传过去,有宫人引进来一士兵,跪地后呈上一封军报,匆匆忙忙地道:“禀陛下,肃王殿下领威远军攻入庆州,已于硕城生擒州牧张越,待庆州平定,便将返回京城。”
“这么快?”晟帝有些惊讶。
孙秉烛将那人所呈军报送到晟帝手上,晟帝接过来大概看了一遍便放到了旁边,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他想说点什么夸一下肃王,却见庞英亦站了出来,让人送上了新的卷宗道:“陛下,御史台结党营私构陷朝臣,除去刑部侍郎张庭一案,臣还查出两桩大案,均与御史台相关。”
晟帝不满地敛去笑容,顺着问道:“是哪两桩大案啊?”
“其一为七年前翰林院学士晁湛被御史台诬陷勾结先太子一案,其二,乃是御史台与俪贵妃合谋构陷挑唆先太子,使其不得不逃至西境却被威远军逼至自戕一案。”
太子,全都与先太子有关。
晟帝猛地抬手拂了桌岸上的东西,怒气冲冲地喊道:“那逆子谋反!”
笔墨纸砚一类的东西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萧胜有些心疼地歪头去看自己好不容易理出来的卷宗。
眼看晟帝大怒,庞英并不退缩,言辞恳切地劝道:“陛下,先太子谋反是真,可御史台推波助澜、威远军暗中结党同样为真啊!”
“你说是威远军逼得他自戕?”晟帝喘着粗气,厉声道,“当年的威远军指挥使,可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是威远军护着他逃的!”
“可如今的指挥使正是当年在先太子逃亡之时以下犯上,投效他人的副将。”
晟帝被噎了一下,他想说那叫“弃暗投明”,那叫“悬崖勒马”,可他只是不停地咳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孙秉烛连忙上前给他顺着气息。
晟帝渐渐平复下来,很快意识到了宋清想让他意识到的问题。
他以为威远军曾是太子旧部,与秦煊并无关联,所以才敢放心地将威远军暂时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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