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朱暮彤虽然心中也很兴奋,但身体此时已经略显困意,打了个哈欠,然后疑惑地看向对方,“怎么讲?”

“就是我先把写有数字的一面全都朝上,然后我去抓,你可以提前喊出我所拿到的那个号码,然后我听到后偏偏不去拿那个号码,而改为拿其他号码,这样不就相当于改变事件了么?”朱暮彤看到小苗把自己当成赌王来培养,嫣然一笑,然后打起精神,开始了新一轮的实验。

但令她们两个都大失所望的是,这一波实验非常失败。

在朱暮彤看来,当她明明提前看到小苗去拿 1号数字并发出提示后,小苗还是把手伸向了那个纸条,于是她质问道:“我不是喊出了‘1’么?你怎么还拿?”

小苗这时却满脸狐疑地回答她:“你喊的明明是‘4’啊!”

“你可能听错了,再来。”暮彤打起精神,和小苗又这样来了 4轮,但每一次小苗都似乎听错了朱暮彤的口令,导致最终她真实拿到的就是朱暮彤预先看到她所拿到的数字。

此时她俩不仅一脸懵圈,朱暮彤更是面露憔悴,她自从通过前边的训练逐渐可以在叠加态视角里单独捕捉某一时刻后,就变得身心疲惫了,虽然这最后一轮实验只做了5次,更是让她感觉有些晕头转向,加上实验结果如此诡异,她竟然感到心烦意乱,甚至有一种胸闷恶心的感觉,同时,强烈的饥饿感通过肚子咕咕作响体现了出来。

“看来想通过预知未来改变事件本身是不可能的。”小苗似乎看出了暮彤身体上的透支,于是宽慰她说:“彤哥,这一下就到五点多了,天也快黑了,我看你也累了。咱们别整了,我看也不是靠咱们可以搞出特异功能来的。”

“可是,是我说错了数字,还是你听错了数字呢?”暮彤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但她此时也确实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了。就连星巴克里的人,此时都因为到了饭点而变少了。

“彤哥,你这个眼睛确实很奇特,一般研究人员估计也没见过这种情况。但我认识一个老中医,确切地说,是BJ中医药大学的教授,姓张。他是我们学校的客座教授,我之前上过他的选修课,所以还挺熟的。我曾经在他的课上见他讲过一些奇异的病例情况,你也知道,中医有时候就是挺玄乎的,不过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眼睛方面的特殊案例。有机会我带你去跟他认识一下,你看好不好?”

“好啊!可是你不是马上要回家过年了么?”暮彤虽然疲惫,但对自己眼睛的问题还是希望尽快可以有更靠谱的结论。

“还说呢,我下周一其实就没事了,但是只抢到了周三回家的高铁票。这样,我走之前约约那个张教授。”

“呀,你这一说倒提醒我了,我还没订春节回家的高铁票呢!”

“彤哥,你这眼睛……我建议先别坐高铁。因为我们的网脱患者手术后至少 3个月都不建议坐高铁和飞机,压力变化大,容易再次脱落。”

“可是我这个……”暮彤的意思是“我都好成这样了”,但她没有把后半句说出口。

“我想,虽然你现在眼睛视力没事了,但还是要当心,至少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建议,还是先不要坐高铁和飞机的。”小苗冲暮彤顽皮地眨了眨眼睛。

暮彤当然理解,毕竟小苗算是她的医师,如果贸然同意她坐高铁,之后出了问题,担心会被追究责任。“他们当医生的也真是不容易啊。”暮彤悄然在心中生出了一分同理心。

“好吧,那看来回不了威海老家了。咦?你家不是BJ的么,怎么还要回老家?”

“我是出生在BJ,不过我爸爸老家是甘肃天水的,爷爷奶奶还在那边,疫情期间也一直没回去,所以这次全家商量好要一起回去。彤哥,你要是想回威海过年,也可以考虑长途车或者普通的火车,只要不是高铁或飞机就好。”

他们愉快地结束了在星巴克这个充满了“探索实验”的下午,各自穿好羽绒服。

突然,小苗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彤哥,你从椅子上拿起羽绒服会不会看到重影?”

暮彤先是一愣,然后思索了一下,回复道:“其实会的,尤其是头几天,但现在我似乎已经习惯了,所以我自己摆弄东西的时候好像没有那么明显的模糊状态了,至少不会眩晕。”说完,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很难理解这个情况,但同时肚子又咕咕叫唤了。

“哈哈,彤哥,你也饿了吧,走,咱们去找个地方吃饭吧。”小苗开心地把这个让她们折腾了一下午的话题翻篇了,脸上满是轻松自在。

朱暮彤一听要去吃饭,也露出了渴望的表情,“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家不动换,还比原来更容易饿,我这是要长胖的节奏啊,哈哈哈……”

“不是都说每逢佳节胖三斤嘛?哈哈哈……”小苗又露出了她那浅浅的酒窝。

她俩就这样有说有笑地走出了星巴克,并肩消失在华灯初上的前门大街里。至于愉快的晚饭时间,两个人都非常有默契地没有再提到朱暮彤眼睛的“预见”技能……

但晚上回到家中,吃饱喝足的朱暮彤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她先是回顾了这一下午她和小苗所发现的“新大陆”,确定了几点重要的结论并认真地记在了她的笔记本上:

“第一,我左眼确定可以看到比现在提前的事物,姑且称其为“预见”技能。第二,这个提前量是 11秒,即 t=11s;第三,左眼瞬间捕捉到的景象不仅仅是一个瞬间,而是这 11秒时间范围内景象的叠加态;第四,左眼的这个‘预见’技能不适用于手机、电脑或电视这样的电子设备,除了时钟;第五,通过训练或者适应,我可以对这种叠加态带来的重影变得习惯,甚至可以在大脑中分离并处理其中的某些瞬间信息,但具体怎么准确来锁定这些瞬间还不可知……”

她停下来,又沉思了许久,抬起手在自己左眼前晃动了几下,仿佛又发现了什么,继续写到:

“第六,我看到自己的身体部位运动时,不会触发这种‘预见’技能;第七,由于和我身体部位接触而产生运动的东西,似乎被‘预见’技能所忽略了……”这时她想起自己在家里做的那个无聊的扔苹果实验,于是又把这第七条改成了“第七,无论是由于和我身体接触而产生运动的东西还是由我造成其运动的东西,只要是在我大脑可‘预见’的范围内,似乎都被左眼这‘预见’技能所忽略了;”

这时她又想起了什么,朝着自己左右前后上下各个方向看了个遍,随后又写上了一条:“第八,本身并不运动的物体,如果仅仅是因为我自己的视角变换而在我眼中发生相对运动时,不触发‘预见’技能。”

最后她又看了看自己写下的这八条,然后又仔细复盘了很久,一会儿看看招财猫,一会儿又看看手机上的时钟,一会儿又跑到客厅看看墙上的大圆表,然后她这才比较满意地去洗手间洗澡去了。而就在她洗漱完毕回到房间内在梳妆台前涂涂抹抹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就在她反复摆弄观看镜子半天之后,终于又有了这最后的第九条——“第九,左眼对镜子中的事物是不会触发‘预见’技能的。”

最后,她如释重负,顺手在这一页的顶部痛快地写下了“左眼预见技能的 9条定律”,然后自己在座位上傻笑着,居然晚饭补充的热量在大脑 CPU的燃烧下已经消耗殆尽,饥饿感再次油然而生。可她实在不能接受让自己身上长出赘肉,于是决定不去妥协。

就在她即将合上这本笔记准备最后再听一会儿《三体》就去睡觉的时候,脸色瞬间又变得一下子凝重起来,因为此时她的目光正落在自己昨天总结的四维空间观察记录上。

“难道,我这‘预见’技能已经突破了三维空间?对啊,根据我昨天的总结,如果不考虑时间线,我们本身每一个时刻都处在三维空间,看到的物体实际上每一个时刻都是二维,只有靠在时间线上推进才能把二维拼装成三维。所以我们这个世界是建立在三维空间加上在时间线上的推进而组成的四维世界。可是如果我这个眼睛可以看 11秒的叠加态,假如一个立方体,在这里旋转,而旋转一圈的时间就是 11秒,我只需要一个瞬间的观察,就可以得到这个物体的全息景象。”

她又用力地想了想,觉得不太严谨,于是顶着愈发强烈的饥饿感仔细思考着,“不对,光沿着一个轴旋转不行,我需要这个立方体在 11秒内以 360°滚动旋转,只有这样我才可以看清它所有的面。不过无论如何,我这个眼睛看到的不仅仅是物体的一个投影面,而是一连串在时间线上投影的叠加态。所以,我这‘预见’技能算是一个四维技能啊。刘慈欣所写的从四维观察三维,不就像是我这只眼睛的叠加态么?只不过我认为该阻挡的部位还是会有阻挡存在,并不会像大刘所说‘一览无余’,比如这个立方体内部的情况,如果一直被外部遮挡,我还是看不到,因为我并不具有窥探内部的透视能力。只是现在我能‘预见’的范围还太小,只有 11秒,如果真像今天下午猜测的那样可以扩展,那就有意思了。”

“彤彤,你干啥呢?这一会儿笑,一会儿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的?高铁票你订好了么?咱们哪天回威海啊?别买不到票啊!”朱菲此刻已经关上电视,正在门口看着暮彤在神秘地苦思冥想呢。而当她得知暮彤无法乘坐高铁之后,别提多失望了。

暮彤暂时先放下自己的‘预见’技能,查了下车票,发现节前的绿皮车已经完全没有座位了。尽管朱菲放心不下暮彤一个人,但更不愿意她在春运这档口去挤绿皮车,况且还是“无座”状态。在权衡了各种利弊之后母女俩最终决定,朱菲一个人在腊月二十九坐高铁回威海,而暮彤这次过年依然自己留在B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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