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地战事失利,使得鉴康城的气氛又低迷了一段日子,直到冬日降临,才淡去阴霾。

就在接连数日寒风肆虐之时,容湘乘车到了池家,言明是来探望池晁的。在这场降温中,这位明明养身养了快一年,还经常被她拉着跑马锻炼的家伙,居然病了。

下人引了她径直到了池晁房间,也是外界关于他们的绯闻传得太深入人心,下人都没将她当外人,直接开门让她进去了。

容湘对此只是一挑眉,并未多言纠正,就这么一路坦然地被领进了池晁卧房,倒是进去看到有位妇人在时,才感觉有那么一丢丢尴尬。

面貌看似年约三十出头的妇人,正在服侍池晁吃药,看穿戴举止,分明就是池晁的夫人。

“容湘见过夫人。”这一刻她忽地想起了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绯闻,不自在了一瞬,便姿态娴雅地行了个礼。

“姑娘怎么会来?”池晁颇感讶异地抬头。

“竟是姑娘来了?”周氏先看了池晁一眼,见他的诧异不似作伪,心底不免一顿,继而笑容得体地起身回礼,“姑娘且安坐,我命人给姑娘备茶!”

说罢,周氏便快步出去了。很明显,她是找了个借口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了。

容湘站在当地,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忍不住歪头看向轻轻关起的房门,这……怎么感觉她是正室,对方是小三?这位夫人就这么把她留在自家丈夫房中了?

“咳咳,姑娘在看什么?”池晁自个儿也觉得有点不自在,下意识将被子往上提了提。

虽说外面的流言传得跟真的一样,可实际上他与这位相处时,还真没有半点失礼之处,像这样衣衫不整的,实属头一回。

“没什么,你这夫人挺好的啊!”容湘夸赞了一句,走到床榻边坐下,很自然地拉过他的手腕诊脉,片刻后收手道,“只是风寒,不太严重,多喝些热水,发发汗,过个几天就好了。”

池晁垂眸整理袖子,难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早就发现了,这位仿佛没什么男女大防的意识,和她弟弟相处时更是亲近,也难怪解宣会怀疑他们姐弟不伦!

“景兴,时近一年,你可曾想好了?愿意认我为主公吗?”冷不丁的,她忽地出声问道。

池晁猝然抬头,因病有些疲态的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容湘不等他回答,又道:“你若是忧心池家处境,我倒有个提议,或可解决。”

“什么?”

“池晁要是死了,那就影响不到池家了。”

池晁没有因此受惊,心里还有了个猜测,他求证道:“姑娘之意是?”

“如今天寒地冻,一场风寒兴许就会一病不起。”容湘笑了笑,眸光莹亮地看着他,“景兴,你可信我?要是相信,我正月来接你离开鉴康,如何?”

“我信姑娘不会食言!”池晁亦笑了。

果真如此的话,便是与家族割裂开了,要说会不会后悔?他内心深处自是有些的。

从前总希望是作为池家的池晁建功立业,带领家族走向荣光,可如今……他不知还能活多久,倒想自私些,豪赌一把,看看凭自身才能可以做到哪一步!

容湘颔首,仿佛在跟他允诺:“那就请先生造假造得真一些,正月,我定会来接你离开!”

“好。”

见他应了,容湘给他掖了掖被角,起身离开了。

听到门开了又关,池晁躺在榻上,忍不住笑叹一声。之前的犹豫不决、百般纠结,在真的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时,便全部消散了。

的确,从心而论,他是想要应容湘所请辅佐她成事的,既是看好她,也是想证明自己。

没想到她今日一来,就彻底让他坚定了态度,且……池晁此时方知,容湘看中的只是他一人,而非池家,比起如今扬名在外的各方豪强,她这一点倒是与众不同。

哪个豪强用人,不是用一家一族呢?

仔细想来,自己“死了”也好,无论他日后做了什么,好的坏的,都与池家无关了,不会带累父亲兄弟,让他们代他受难。但假如……有那么一天,他只要认回家族,就能荣耀家族,成为兄弟子侄的依靠。

池晁琢磨着这些,渐渐昏沉地睡了过去,连周氏何时又进来守着他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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