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一掌几乎用尽了沈煜禾全身的气力,他弓着背剧烈的咳嗽着,连身子都快直不起来了。

宽大的衣袍上洒满了点点血花,秋枫目眦欲裂,跪在地上拼命的磕着头嘶吼道。

“主子!主子!属下知错了,属下发誓不论主子将来如何,属下一定不会伤害宋姑娘,只求您,别气坏了身子。”

素色的衣衫更显得沈煜禾削瘦虚弱,毫无血色的唇瓣和从前意气风发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支持不了太久了。

“你起身吧,月篁草可有保管好拿回来。”

秋枫虽被那一掌拍飞,但是主子如今的内力已不足从前的十一,没收什么重伤,此刻飞快的回到主子身旁跪下听话。

“回主子,月篁草属下已安全从沈家带来,您看。”

从怀里捧出一个精致的玉匣子,秋枫双手呈上。

沈煜禾打开看了看,然后合上匣子,淡漠的说道。

“好生收着吧,解毒我已不抱什么指望了。”

秋枫虽想反驳,却时刻谨记教诲,再也不敢像刚刚那样妄言,触怒主子,惹主子生气了。

待秋枫退下不久,沈煜禾又一个人坐在了老地方,他抬眼看了看屋里的他以往常常佩戴着的长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我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是否我再也没有机会握起它了…白郢,我好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在这种时候,被迫将她拱手让人!”

……

乞巧节早已告一段落,宋盼娣也没能在这种全民狂欢的盛会上收获个一只半个的香囊荷包啥的,虽然她不在意这些,可说来说去也是有那么一丢丢遗憾的。

她日常蹲守在自己几间铺子那么一亩三分地的地方,闲了就看看店面,和老主顾们交流交流,顺便也能知晓知晓顾客的意见和好的建议,换位思考,才能求得生意兴隆,日子长久。

再要么就陪三妮说说话,和她讲讲从商之道,至于她能领会多少,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看上去每天她过得也还算充实,但是她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尤其是最近还总是心慌。

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忘了一个什么重要的事。

终于,一天天的日子过得很快,直到绿儿提醒她,沈煜禾和每年她分红的日子到了,她才突然想起来。

她怎么把沈煜禾这家伙给忘记了,想了想时日,自她及笄之后也有小半年不见了,不知他过得可还好。

也难怪,沈煜禾在宋盼娣的心里总是带有很强的神秘色彩,二人虽说是朋友,但在他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之后,就变得说不清道不明了许多。

每每两人见面,她总觉得拘谨,不自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她是一如既往的把他当朋友,可是既然知道了他的心意,还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与他朋友相称,理所应当的享受着他对她的好,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宋盼娣的心里藏了许多这些,自然觉得和他不能再一如既往的要好了,或许拉开些距离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些年,她也渐渐知道了江南第一沈家代表着什么含义。

她也知道及笄之礼上,众宾来贺,群星捧月,那么多大人物和颜悦色的为她祝贺全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他说的每一句话,为她做的一切都是多么的别出心裁。

可他给的爱太沉重了,太贵重了,她回应不起。

又或者说,是她对不起他,她的心里只有巴掌大的地方,已经再塞不进去别人了。

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已经开始有些接受白郢了,所以他的纠缠和靠近,她没有像从前那么抗拒,她之所以生气和回避,全都是因为害怕,害怕自己傻傻的信以为真了,然后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

白郢和沈煜禾不同,沈煜禾对她的好是明着的,她能感受的到,而白郢与她,更像是猫戏老鼠,全是他在花圈,而她琢磨不透,那个男人让她更有一层危险感。

这段日子里白郢变着法的制造和她见面的理由,她总是躲着不见,连三妮都看出来了,她却仍是推脱。

她外面上看上去很果敢很有主见,其实心里很讨厌选择,也很讨厌失去。

因为她失去过,一无所有的来到这个世界,除了脑子里还保留着的那份记忆,她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是重新开始。

自此开始,她才像是第一次脱离了象牙塔,她撑起这个身体的身世,学着保护自己,学着独立坚强,甚至学着谨小慎微。

她没了庇护和依靠,从此以后只能靠自己。

谁对她好,她知道,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别人,她因为是失去过,所以不敢毫无保留,不敢满腔热血。

就怕,有朝一日会再失去眼前的这些,那还不如,从现在开始就狠下心的不在意,如此才感受不到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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